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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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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見她毫無反應,池玉嘴裏難免覺得有些寡淡無趣,幹笑道,“書書,既然你都已經想清楚了,那咱們還是先回府吧……”

“池大人誤會了,我家夫人既然離了池府,自然也就不會回去了。”鴉歡見不過他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,搶先一步,回了話。

宋書書不鹹不淡地也跟著開了口,“今日找你,是想把有些話,放在臺面上一一說清楚,這天陽樓裏來往的都是京都的達官貴人,有不少人,是你的舊相識,也請他們為此事做個見證。”

池玉知道她這是有備而來,心中不由一慌,轉頭回看了四下,落座的賓客當中有一些是自己認識的,好在他進來的時候,一直低著頭,這才沒被發現。

但如果事情真的鬧了開來,自己這張老臉肯定沒地方擱,權衡利弊之後,他不得不先放低了姿態,連語氣也溫柔了起來,“書書,有什麽話,換個地方說吧,這兒人那麽多,要是傳開來,我倒是沒什麽,只恐又給岳父大人添麻煩……”

池玉大言不慚,話說得也是冠冕堂皇,叫宋書書又看輕了他幾分,也氣恨自己當年瞎了眼,怎麽就沒看出來他是這樣一個膽小怕事,懦弱且沒擔當的人,年輕的時候並不覺得,約莫是上了年歲,又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,難免變得世故圓滑。

“池玉,事到如今,你竟然還有臉叫岳父大人,”宋書書深知,此時無論對方說什麽,自己也不能生氣,越是看起來雲淡風輕的才好,她輕輕收了收衣袖,將和離書拍在桌案上,“這上頭白紙黑字,寫得清清楚楚,亦是你親手所寫,我們之間早已經不是夫妻,你身為朝廷命官,一言既出駟馬難追,否則又怎麽為天下萬民做表率?”

“書書,你雖然這麽說,可心裏還是有我的,對嗎?和離一事上,是我做得不對,可看在你我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,又為什麽不能破鏡重圓呢?”

宋書書才說完話,四周便有不少賓客的目光被吸引過來,期間有認識池玉的,但並不曾提起這二人已經和離之事,只以為是平日裏夫妻拌嘴,故而想站起身上前勸阻,被其同伴給攔住了,並遞了眼色,伺機而動。

池玉味同嚼蠟,也不好在這樣的場合甩臉色,於是計上心來,擺出一副弱者的架勢,唯唯諾諾道,“書書,從前我什麽都聽你的,但這一回,你能不能考慮考慮我?我們有事回家商量,好不好?你不要再這樣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了……”

“這可不是嘛?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,一點芝麻大的小事,也要鬧得沸沸揚揚,哪裏還有一個當家主母的胸襟?”

那些不知實情,被蒙在鼓裏人,聽了池玉的一番話,又見了他這樣苦苦哀求的神情,心中暗自會意,宋書書的娘家確實聲勢浩大,而池玉則一窮二白,娶了這樣的妻子,自然得忍氣吞聲,甚至還有了為池玉鳴不平的心理。

“池玉,你聽好了,其一離家出走不是我的本意,是你不仁不義,辱我在先;其二,我朝律法當中七出三不休,先貧賤後富貴者不能休,你雖為朝廷命官,卻知法犯法;其三,你為達到目的,不擇手段,縱容下人謀害主子,又幾次三番叨擾我的安寧,寵妾滅妻,你這樣的人,又怎能擔當國之棟梁?!”

此言一出,四周賓客紛紛搖頭,言語間滿是唏噓和斥責,“原來是個過河拆橋,忘恩負義的!”

“你們瞧他這小人得志的樣子,升官發財就忘了本,良心恐怕都被狗給叼走了吧!要我說,這夫人倒是個深明大義,識大體的人,早些散了也好!”

“看來,先前那些傳聞都是真的,夫妻真正恩愛的兩個人,怎麽好端端的就分開了呢?原來丈夫竟是個負心漢啊!”

另有一些看熱鬧的人,瞧瞧圍了上來,對著池玉指指點點,滿眼鄙夷,而之前同情池玉的人,早已經淹沒在人群當中不知去向。

“宋書書,難道在你的眼裏,我就真的那麽不堪嗎?你宋家是位高權重,讓我在仕途上少走了許多彎路,可我寒窗苦讀十年,你不能當做視而不見,更不能全盤否認!”有一瞬間,池玉覺得自己的心裏是有委屈的,雖然他從來不說,接人待物的時候也總是笑嘻嘻的,可無論自己怎麽努力,總擺脫不開尚書府。

“當年你身無分文,寒窗苦讀,敢問是誰在暗中偷偷接濟你,你能坐到如今的位置,卻是有些本事,可哪一次不是我替你出謀劃策,打通門路?池玉,忘本的是你,背棄信義的也是你!”

輕飄飄的一句反問,讓池玉覺得有些語塞,她確是幫了不少的忙,可得利者著,又不單單只有自己,竟還這般錙銖必較。

從未想過平日裏一向柔弱的她,也有這樣強硬的時刻,池玉實在沒轍,但事情到了這一步,他也只能認栽,為少不得好聲好氣,眼裏泛起了淚光,“書書,要怎樣,你才肯原諒我?”

宋書書的目光停留在白皙修長的手腕上,粉紫色的鐲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她朱唇輕啟,冷哼一聲,“原諒?除非你死了,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設一個靈位!”

巴望著她會稍有憐憫,不曾想卻是最毒婦人心,池玉狠狠咬牙,“宋書書,難道你心裏當真就沒有我嗎?”

“沒有,”她冷冷回應著,“你做的那些事,樁樁件件,別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……我來找你,是為了告訴你,你我之間到此為止,再莫糾纏,否則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!”

池玉聽出了話外音,恐是先前投毒一事已經被察覺,把柄在宋書書的手上,四周又有這麽多的圍觀者,他也不敢輕舉妄動,只得默默吞了這口氣,妥協道,“好!你要是覺得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話,我不會再來找你了!”

話到此處,圍觀賓客當中有位稍稍年長的老者,實在看不下去了,拍桌而起,怒罵道,“我朝出了這樣的斯文敗類,簡直有辱國風!沒看到人家離開了你,照樣活得好好的,裝什麽情深義重爛好人,早知今日,又何必當初?我如果是你,早就找跟繩子一頭吊死在樹上了,太給男人丟臉了!太不是東西了!”

一番話讓池玉面紅耳赤,險些惱羞成怒,極力爭辯道,“你們懂什麽,這是我池玉的家事!用不著你們多嘴!”

池玉的話沒有讓四周安靜下來,反之,眾人皆看不慣他這般囂張氣焰,起了逆反心理,各種指責聲時起彼伏,不絕於耳。

見情形不妙,他不得不認了栽,也唯恐此事再鬧得沸沸揚揚,折損了自己的聲譽,只是甩了衣袖,同一旁的永慶道,“我們走!”

圍觀者見沒什麽熱鬧可瞧,便也不約而同地散去了。

宋書書也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放棄了,驚訝之餘也多留了個心眼,嘴上什麽都沒說,只是沖先前的老者略施一禮,又命酒樓的夥計送了壺上好的龍井過去,只當是謝禮,一顰一笑,舉手投足,貴氣十足,文雅天成。

鴉歡走上前來,憂心忡忡道,“夫人,奴婢總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,先前鬧了那麽久,怕是牙口緊得很!”

她點點頭,擡手漫不經心地給自己沏茶,語氣中有些無奈,“確實如此,我這麽做無非也是想借京都百姓去束縛他,有這麽多雙眼睛在他勢必會忌憚些……”

能不能穩住全靠運氣了,畢竟這些年的摸爬滾打,池玉也不是那麽好唬弄的,恐怕用不了多久,定會卷土重來。

從天陽樓出來的路上,池玉腦海中一直在反思著宋書書話裏的意思,永慶在旁邊瞧見眼色,忙上前道,“老爺,我們以後是不是都不能再去南山居探望夫人了?”

池玉躁煩得很,又聽永慶在旁邊插嘴,心生不悅,“蠢才!我那不過是權宜之計,畢竟這麽多人看著呢!你回頭去府裏找找,先前那個臭道士開給夫人開方子還在不在……”

他思忖了一下,繼續道,“她先前明明病得那麽重,找了那麽多名醫都束手無策,偏偏才搬出府去沒多久,這病突然就好了……”

投毒的事,永慶並不知情,又聽池玉這麽說,也覺得蹊蹺,附和道,“看來,那個姓薛的倒有些本事!”

池玉聽不得任何捧他的話,當下就黑了臉,冷哼道,“上不得臺面的東西,提他做什麽?!”

他現在擔心的是宋書書會拿此事大做文章,雖然衙門有不少是自己的同窗,可要是把她逼急了,去聖上面前參自己一本,那就麻煩了!

今日被宋書書擺了一道,是池玉萬萬沒想到的,本以為可以撿點便宜,到頭來卻被那些個泛泛之輩羞辱,實在是可氣可恨。

在天陽樓的敢怒不敢言,一回到府邸,他便將書房裏能摔的,砸了個稀巴爛,氣呼呼地坐在案牘上,緊握拳頭,氣得紅了眼。

永慶在一旁嚇得直哆嗦,趕忙跪倒在地去收拾殘局,一邊又嚶嚶嗚嗚地回話,“老爺息怒,小人雖是獨身一人,但也知曉通常女子的脾性,刀子嘴豆腐心,夫人既然願意出來見你,心裏自然還是有你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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